天罡七星步（能斩妖除魔的天罡步要怎么走？）

喜欢看玄幻、修真乃至武侠小说的读者们，对“步罡踏斗”这一名称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各类小说中描写的道家高手几乎都会这门功夫——当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面对邪魔外道时，往往手捏剑诀、脚踏七星方步，就能逼退对方的邪气侵染……“步罡踏斗”到底是一门怎样的功夫？它又为什么能够起到辟邪禁凶的作用呢？

(资料图片)

要了解“步罡踏斗”神秘力量的来源，我们就必须先了解它的“前世今生”——“步罡踏斗”，又名“天罡七星步”，这两个名称其实都是后世之人根据它的特殊步伐轨迹给予它的形象化称呼，只是“外号”，而这种功夫的官方正式名称，应该是“禹步”。

早在中国先秦时期以前，中国的文化、信仰、礼仪、艺术和知识体系，都是被一群名为“巫祝”的特殊人群所控制的。在这一时期，“巫”通过其能够“沟通天地”“传达鬼神”的特殊能力，确保了统治阶级的正当主宰权，也因此而成为了统治阶级的代言人之一。

在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多次出现过“巫”“舞”两字相通使用的情况；《说文》一书中，对于“巫”的诠释是“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周礼》中有“司巫掌群巫之政令。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凡上种种，均表明了巫祝职责与特定舞蹈仪式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远古壁画中的巫舞

在巫文化受到广泛信仰的时代，官方巫师通过模仿部落图腾、具有特殊行为的动物，以及想象中的神灵行为等方式，创造了“降神”“通神”的巫舞。而民间巫祝则通过模仿官方巫师的动作仪式，来向黎民百姓传递着同样的心理暗示，并逐渐形成具有地区和民族特色的风俗形式，以及各种被后世文化变相传承的、难以解释的“特殊行为”。

“禹步”就是这样一种被变相流传下来的巫术形式，它的主要表现方法，是靠特定的步法节奏来达到驱避灾疫鬼神的目的。早在云梦睡虎地出土的秦简版《日书》中就有对其的描述：“禹步三，勉一步，呼‘皋！敢告曰：某行毋咎，先为禹除道’。”意思是按照“禹步”形式走三步，然后用力并足再迈一步，同时高呼：“皋，正告此地神鬼，某为大禹开道，出行无凶险。”以祈祷外出时不会遇到灾祸。

“禹步”自诞生至今已有数千年历史，后人对其形式的描述也不尽相同：道教中人往往用“禹步三”来对应北斗七星，以联系天星作为精神力量的来源，从而达到消灾避恶的效果，这一方式就是后来的“步罡踏斗”；而在较早的《抱朴子》一书中，“禹步”则有另一种形式：即先踏出左脚，然后右脚迈过左脚跨前，然后抬左脚与右脚平齐，此为一步；第二步先出右脚，随后左脚迈前，右脚跟上平齐；第三步重复第一步的步骤，“如此三步，当满二丈一尺，后有九迹”。即“禹步三”之后应该形成九个足迹，与道教中“步罡踏斗”所形成的七个足迹有所出入。

七星禹步示意图

这一套并不复杂的巫术形式，不仅在流传方式上有不同演绎，关于“禹步”的起源，历代也有不同看法——比较盛行的观点是“禹步”源于大禹特有的步伐。《尸子》一书有：“禹之劳，十年不窥其家，手不爪，胫不生毛，生偏枯之病，步不相过，人曰禹步。”意思是说大禹治水多年后得了跛足之病，走路时不能双脚交替迈过，只能一足先行后拖行一足，后人模仿他走路的样子，便是“禹步”。而因为大禹曾疏导江河，巡行九州，威震八荒，故而以“禹步”出行，魑魅魍魉皆会退避。

大禹像

然而对于这种说法，从古至今相悖的解释也数不胜数：《云笈七签》中记载禹步“其来甚远，而夏禹得之，因而传世，非禹所以统也。”意思是禹步这一巫术形式起源要比夏禹的时代更早，而禹的使用使之闻名于世，但并非其独创；《洞神八帝元变经》中对禹步的叙述又有不同，云“昔大禹治水……届南海之滨，见鸟禁咒，能令大石翻动。此鸟禁时，常作是步，禹遂模写其行，令之入术……因禹制作，故曰禹步。”意思是大禹是仿照了水鸟翻动大石时的动作而创造了“禹步”，其最初模仿对象是“水鸟”而非大禹的“跛行”。

那么，纵观历代学者对于“禹步”的应用及解释，哪一种才是更为可信的“禹步”源流呢？首先可以从这一巫术的应用效果和逻辑心理进行反向推导——晋人李轨在其注释的《法言义疏》一书中，对“禹步”有过如是阐述：“姒氏，禹也，治水土，涉山川，病足，故行跛也。禹自圣人，是以鬼神猛兽蜂虿蛇虺莫之螫耳，而俗巫多效禹步。”意思是说大禹是圣人，所以鬼神猛兽蛇虫都不敢伤害他，而凡俗巫师为了达到同样的辟邪效果，故而效仿了“禹步”这一形式。

禹步

在后世的志怪小说中，我们也能够得到相应的源流痕迹：《夷坚志》中有一则“张充家怪”，讲的是张充之子得了不知名的怪病，有巫师上门诊治，说是被妖鬼侵袭，便作法驱鬼。随着巫师仗剑踏步，禹步行三，斥群鬼之名，忽有天神使者押解一怪物前来应命，斩之见一鼠……后又如是操作，又杀鸡、鹅、鸟、枭等一众妖物，群妖即除，张充之子便渐渐痊愈。这里的禹步禁厌的，不仅全部都是禽兽所化的妖魔，并且除了第一个的“鼠”以外，其余皆为禽鸟……这是否小说对于远古巫术元素的另类诠释呢？

由此，我们可以大致得出推断，“禹步”盛行的心理需求，是凡俗巫师们需要一种手段来禁辟“鬼神猛兽蜂虿蛇虺”——除了常见的驱避鬼神的需求外，种种文献均额外点明了禽兽蛇虫的存在，可见“禹步”的确是一种适用于野外行走时的巫术。而在野外，即便今日依然可见种种水鸟猛禽用特殊的步伐节奏来打乱蛇类及凶猛小兽的攻击，从而得以安全地进行捕食。大禹自水鸟习得“禹步”禁虫蛇，在自然规律上是可信的。

除了自然现象上的合理推导以外，“禹步”还有一个特征，可以看到其超出“跛足”之外的含义存在：《日书》中除了介绍禹步的行路步骤外，还特意提出了一个必备的程序，即完成“禹步三”之后，施术之人要再画出一个交叉的“十”字形，取出“十”字交叉中心的土收入怀内，才算真正完成“禹步”的全部仪式。这一巫术流程特征，被认为是模仿鸟类的爪印，鸟类常见的四趾爪痕被巫师简化成了交叉的“十”字印并且符咒化，从而成为了“禹步”的模仿程序之一。

明人刘远卿也在其书稿《贤弈编》中肯定了“禹步”源于对鸟类行为的模仿这一说法，其书中有云：“鹤能巫步禁蛇，啄木（鸟）遇蠹穴，能以嘴画字而成符，蠹鱼自出……此皆鸟之有智者……巫故效之以令百神也。”认为鹤与啄木鸟等“鸟中智者”懂得通过跳跃啄击令猎物就范，是神秘而有灵性的行为，故而巫师效仿，用以禁辟鬼神。

“禹步”的行为效仿起源，论证到这里应该已经可以看出大致的流变过程：大禹时期乃至更早的巫师观察到了鸟类跳跃捕食的行为并模仿其动作，形成了最初的“巫步”；而之后的巫师因崇拜大禹圣人之名，相信凭借其平治水土的功业及力量可以驱役鬼神，故而将这种特殊的步伐命名为“禹步”并发扬光大……后人只知“禹步”而不知“巫步”，便是名人效应的光环所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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